阿阿阿方青月

佛系写手w
只会讲些无聊的故事啦~~

【江明玉相关-短篇一】立秋

啊我开始摸短篇了……

清朗大大写得太好了,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夸,总之觉得写同人都要谨慎下笔233

不过还是欧欧西预警!

应该是关于江明玉小朋友的一个小短篇。

之后可能也会不定期摸一些短篇,想写莫寻欢x江澄!这一对真的莫名带感,然而书还没补全,太多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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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雨过南楼,一夜新凉是立秋。

 

江澄坐在窗下,握着笔仔细写着什么。

他上月刚满七岁,一双手还十分稚嫩,然而教书的先生是京城里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见这孩子聪颖非常,早在两年前便开始教他临赵孟頫的《妙严寺记》,他觉得澄小少爷既是世家的子弟,将来子承父业,有大气典雅的字打底总是好的,因此江澄虽年幼,一笔字却已经写得稳重俊秀。

然而江澄到底年纪小,心气有那么几分幼子的古怪,偏要去临什么《琅琊台》,想是觉得小篆看上去笔画多又复杂,写出来整整齐齐像画一般好看,好似比楷书更了不起一些吧。

 

先生看着坐在窗下的江澄蹙眉写字,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是立秋,课业已然结束,只是因为明日要休一天的课,今日先生便留的晚了些,给小少爷将文章讲完了,又看他拿出纸笔习字,这才离开。

窗外已经夕阳西下,隐隐地看出像是要下雨,云朵阴沉沉地堆积着,将夕阳暖黄的光映得灰沉沉的。

江澄与先生道别之后便又继续在纸上临摹小篆,他专门准备了很多纸,在自己手腕下垫了厚厚的一小沓。

他与同龄的孩子不同,在这桌前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下人们都知道澄小少爷脾气大,也不敢贸然打扰他,只得不停地热了饭在旁边候着。

 

江澄住的院子不算太大,院中有一株梧桐,不知当时是谁那样风雅,想在院中欣赏梧桐落秋雨的美景,可能是婉玉夫人,亦可能是江澄的父亲江涉,只是那梧桐看上去已经长了七八年,无人再去理会它的由来了。

转眼入了夜,又过了一会儿,立秋的第一场秋雨便簌簌洒下,打得梧桐轻声作响,正是秋声入梧桐。

江澄终于写好了一篇最满意的字,拿起来就着灯盏仔细端详,如润玉般的纸上是方方正正的一排排小篆,虽然未经世事的少年难以写出小篆的神采,但形已经俊秀之极,出自一位七岁的孩童之手已是十分难得了。

一直候在一旁的丫鬟阿怀看了忍不住拍手叫道:“澄少爷太厉害了!”

江澄写了这样久才有了一张满意的,此时听了这真心的夸赞,也忍不住露出一点得意的神色,又小心翼翼地放下纸,拿镇纸仔细压好了,这才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眼睛,对那候在他身旁的丫鬟道:“阿怀,我好饿,有吃的吗?”

“有有有,澄少爷等等我这就去拿!”

阿怀忍着笑快步走去外间拿饭菜,心道澄小少爷终究还是个小孩子。

 

阿怀今年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夫家做小生意,就住在统领府的附近,她到这里做丫鬟也已经快十年了,她的孩子们与江澄年龄相仿,天资与他自然不能比,只是江澄虽聪颖异常,但却不像寻常小孩一样爱说爱笑,小小年纪便像是有了许多心思,整日比那备科举的大人还要沉闷,天天读书习字。

不过阿怀也知道,他这样无非是想得他父亲或长姐的一句夸赞罢了。

 

江澄吃了饭又去洗漱,又嘱咐下人书童们将他写的最满意的一篇仔细收好,折腾到快要子时了才终于上床睡觉。

“阿怀,上月我爹说,立秋的后一天便要来检查我的功课。”

澄小少爷今日似乎格外兴奋,人已经钻进了被子里,一双眼却还眨来眨去。

立秋已到,夜晚寒凉,阿怀为他铺着被子,见他难得露出这般天真的样子,也不禁笑着回他道:“是,老爷见了澄少爷的功课一定会夸赞的。”

江澄听了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含糊地嗯了一声便侧着头阖了眼睡了。

他的长相糅合了江涉与婉玉的外貌,五官轮廓像他父亲一般清俊,一双眼却随了他母亲,笑时便如含着落了梨花的春水一般,静谧又澄澈。

阿怀对已经过世的婉玉夫人印象倒是深刻,因为这位夫人性情柔和温雅,相貌虽不算出众,但那一双眼睛流露的脉脉温情与澄澈的天真神态便足以让她胜过京城中名盛一时的灵犀姑娘。

只是妙人已逝,这样一双温和的笑眼没到女儿江陵的身上,却是给了自小便不大爱笑的江澄。

 

一夜秋风秋雨打梧桐,到了清晨雨还在下,已有梧桐落叶在院中。

江澄昨夜睡得很晚,却又很早便醒了,仔仔细细地洗漱了一遍后又打理了自己的衣裳,

将自己这一个月的功课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又叫书童下人们为父亲摆好椅子备好茶,这才端端正正立在书桌旁,手边放着那一篇昨夜写了好久才得出的一篇小篆。

“澄少爷,你不吃早饭吗?”

阿怀端着早饭进来,见江澄立得笔直,一张稚嫩的小脸绷得严肃非常,把她吓了一跳,惊讶地问道。

江澄见她进来似乎也被吓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似的稍稍放松了一下站姿。

“我不吃,你拿走吧。”江澄嘴上这样说着,眼神却瞥着煮得香稠的肉粥,有点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又飞快地收回眼神,老成地皱着眉道:“这个味道太大。”

阿怀想起他昨夜吃宵夜时难得流露的孩子模样,觉得心疼不已,但又想到老爷素来喜好洁净,平日里总是一身白衣,莫说是污秽东西,就是这一类的饭菜烟火气息他也是不喜欢的,更何况是出现在书房这样的地方,所以她虽不忍,但也还是将饭食拿走了。

 

秋雨到了白日竟越下越大,雨声清晰入耳,江澄站在桌旁等着父亲,脑海中想起了上月父亲又未能来看他功课,于是托下人给他带话,说这月立秋之后定会来看他,若他的功课完成得好,他还会给他奖赏。

其实江澄这样的小少爷平日已是锦衣玉食,书房文具更是顶尖的,他又素来早熟,不是很喜欢那些小孩子的玩艺,因此他并不看重父亲给的是什么,他看重的只是父亲而已,哪怕是在院中随手拾起的一片梧桐落叶,只要是他给的,那便足够了。

 

只是转眼两炉静心香已焚尽,窗外天色依旧晦暗分不出时刻,江澄的一双腿却已经站的有些僵硬了,江涉的身影却仍未出现。

书桌在窗下,丝丝寒意渗入窗缝,江澄只觉得面上越来越凉,心里有点茫然,却依然站得笔直,手也紧紧扣着那篇他最得意的字。

书童陪他等了这样久,眼见已是快到晌午了,澄小少爷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便想着先劝他回到卧房休息一会儿:“澄少爷,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老爷没准这时还有要事在忙,一时忘了呢。”

江澄乍一听人说话竟微微激灵了一下,转头有点茫然地对书童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书童便又重复了一遍,想上前带着他回卧房,谁知江澄听过之后就变了脸色,生气道:“住口!不可能,父亲与我说好了,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书童本是心疼澄小少爷站得太久了,却不小心点到了他的伤口,当下便有些尴尬地赔礼道:“是,是,澄少爷别生气,是我失言了。”

江澄仍觉气愤,他自小便听了有关父亲的许多传奇,当年江涉一袭白衣于城墙之上一箭射死叛贼宁王,使得玉京几乎就要重归朝廷,若不是云飞渡于寒江拦下了朝廷的军队,现在朝廷哪还有现在这么多头疼事,他父亲更会是一等一的功臣,他父亲这样的人物又岂会是不守承诺之人!

少年虽小但心中对这江山和天下却已经有了思量,江澄从心里敬重父亲江涉,又因自他记事以来便与父亲少有交流,这份敬重之中还带了一丝莫名的畏惧,但江涉容貌俊美秀丽,于是这畏惧之外,江澄又有些期望能与他亲近一些。

只是书童的一番话倒有些提醒了他,江涉自从四年前受伤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或许今日秋风乍起,父亲因为天气寒凉所以身体不适呢?

江澄突然想到这个,于是便叫人找出了一把伞,又将那页篆书仔细收进怀里,想着诗文自己可以背诵,给父亲看看这个便好了,竟是在外衣上套上一件薄薄的月白背心就拿着伞出了门。

阿怀从里间走出来,看到这情景也惊住了,叫道:“澄少爷!等等,多穿一点!”说着便拿了一件厚衣服也往外走。

江澄撑着伞在雨中回过头来,冲着后边的丫鬟下人们道:“谁也不许跟过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下人们知道小少爷的心思,犹豫了一下便没有立刻追上去,只是看着他年幼的身影撑着伞向江涉住的地方走,过了一会等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又赶了上去。

 

江陵亦是今日回来,她并未撑伞,在秋雨中快步走着,她从江湖友人那里带了些关于玉京的消息要说与父亲。

江澄与江陵几乎同时赶到江涉所在的院落,他平日里极少见客,因此院落所在的位置也较偏僻,一院花草已被秋雨打得四散零落。

江陵一身白色软甲,背上还背着一支弓箭,显然是匆匆赶来,看到江澄独自一人撑着伞,正睁着一双眼看着自己,也是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又飞快地转过头,只因为那眼睛与母亲太过相似。

“澄弟。”江陵对江澄点点头,有点僵硬地唤了他一声,他们二人亦是不常相见,江陵平日里练兵练武,一身女儿家的柔弱温和气质早就消失殆尽,见了亲弟弟竟也一时无话可讲。

江澄也不比她好上多少,这些年来见到姐姐江陵的次数与父亲差不多,只是她更为匆忙,人人都说长姐如母,江澄与她却十分疏离,几乎与陌生人无异。

特别是江陵几乎从不肯正眼看他,江澄心思敏锐,自然知道这不是看不起他或嫌恶他,这只是阿姐不愿意看到他。

虽然他还不懂,江陵为何不愿意看到他,是因为他的到来害死了母亲吗?

 

江澄在秋雨中微微打了个哆嗦,左手有些犹豫地向怀中探去,刚想叫一句“阿姐”,屋中的门却突然开了。

江澄心中一喜,向门口走去,江陵却比他反应更快,已经三两步踏入屋内,随即便跪下行了大礼。

屋内有一道清越的声音道:“阿陵,起来吧。”正是一身白衣的江涉坐在厅堂中的桌旁,静王正守在他身边。

“爹!”江澄被守在门口的下人拦在了门外,情不自禁地向里边喊了一声。

他见到父亲似乎比上次还要消瘦了一些,一双眼睛却因为江陵的到来而现出了许多神采,听到幼子江澄那还有些稚嫩尖细的声音后有点讶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也很快撇开头,轻轻挥了挥手。

拦着江澄的下人们将他抱出,又将门阖上了,江澄被吓了一跳,口中又胡乱叫了几声“爹”和“阿姐”,下人们无奈道:“澄少爷先回院里玩耍,老爷和统领有要事商量。”

江澄反应过来,气恼自己像个小孩子似的被人这样抱着,挣扎着下来,又夺过下人手中的伞:“你们都滚开!”

下人们不敢惹小少爷,只得放手看他在雨中跑走。

江澄回过神来,只觉得刚刚自己实在丢人,脚下便也不辨方向地胡乱跑,等他停下来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堆放杂物的偏院中,院中有一个不大的池塘,似是与一条小溪流连着,秋雨不停也没见它涨水过多,雨滴落在上面成了无数的圈。

江澄从怀中摸出那一张小篆,刚刚没打伞的那一会儿雨水已经将它浸湿了一些。

他将伞靠在自己有些瘦弱的肩上,有点心疼又有点茫然地展开那一张纸,只见纸上的墨迹已经被晕染开了一些,黑白水墨之间,刚刚在屋中时父亲那有些凉薄的一瞥浮现在他心头。

 

江澄突然感到了莫大的委屈,可心头喉头的那种堵塞感却阻止着他的眼泪。

这院中的池旁也有一棵梧桐,枝繁叶茂的还尚未受西风的过多摧残,江澄正站在这棵树下,委屈和愤怒一时上来,他索性抛了伞,一双小手几下将那张小篆撕得粉碎,直到捏在指间再也撕不动了,他才几步跑到池边,用力地将黑白的碎纸抛了出去。

雨打池面万点声,更有蟋蟀在草丛中鸣叫,在一片嘈杂声中,碎纸片很快便浸满了水,又过了一会儿便沉入水中不见了。

江澄一直死死地盯着,直到碎纸消失,水面变得与刚才无异,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一张纸上的字费了自己多大的精力,当时又是多得自己的喜爱,终于还是耸了耸鼻子,合着秋雨的嘈杂声响大哭了起来。

外面阿怀他们找不到澄小少爷已然是乱成了一团,可是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只得一间间院落找去。

江澄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他觉得一腔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便慢慢平复下来,睁着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望着池水中的一圈圈涟漪发呆。

他又在那立了好久好久,一滴雨落进他眼里,他一惊便回过神来,四下张望一圈,发觉这荒落的小院中只有他一人。

只有他一人,江澄有点恍惚的想着。

不知怎么,他却觉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正是他短暂的人生中的每日每夜,那种空旷的寂寥感和无人在乎的孤独,自他记事以来便一直伴随着他,以至于此时他竟从这秋风秋雨的荒凉小院中,找到了一丝“早该在这里”般的归属感。

 

统领府自是非常之大,还没等阿怀他们找完,书童却说澄小少爷已经回去歇下了。

阿怀松了口气,拿了热粥过去,发现澄小少爷已经回卧房睡下了。

桌上摊着纸笔,纸上似乎是他回来时匆匆写下的诗句,阿怀识字,便好奇地看了一眼那略显潦草的赵楷,原来是江澄在院中看那池里无数的水圈儿,不知怎么想起了一首小词: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

我密密加圈,你需密密知侬意。

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

整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

 

他所思之亲人皆在身旁,别离之感却始终萦绕,那一份对亲人之情的向往,却是真真的无处可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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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诗来自【明】夏云英的《立秋》

最后的《圈儿词》改自【宋】朱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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